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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  望着阿初惋惜又自责地摇着头,慕容云樵无言了。他望着窗外的蓝云,虽然脸上毫无表情,但内心里,他是沮丧得要命。分明杭州就这么一点大,为什么就是找不到怜幽!

    “少爷”阿初看他那个样子,内心感到很难过。

    慕容云樵挥挥手,示意阿初不用再多作解释。他悠悠叹口气,道:“不关你们的事,我知道你们很努力去找了。”

    “少爷,您想,少夫人会不会出关外了?否则为何我们找遍大街小巷,只差没把杭州城翻过来,还是找不到她。”

    “不可能!”想也没想,慕容云樵马上推翻了这个可能性。“她一个弱女子,没有体力走出杭州城。更何况,她离开的时间,是在近曙时刻,城门根本没开。再说,那日雨下得大。她又不曾出过远门,任何能摸黑出关?她一定是在杭州城内,我敢确定!只是,她有心要躲我们,我们要找她也不容易。”

    “少夫人为什么要离开?”阿初不解地问道。但随即感到后悔。因为他看到慕容云樵眼中的忧伤。

    静默了半晌,慕容云樵摇摇头,痛苦说道:“我不知道,我真的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“呃或许少夫人有苦衷吧!少爷,少夫人很爱你,如选择离开,你难过,她一定也不轻松。我没读过书,不会说大道理,但是少夫人很体恤我们下属,而且她心地又那么好,她一定会好好的”阿初挤破脑袋,硬是想挤出几句好话来安慰这个仁善的主子。只可惜唉,他敲了下自己的头。当初为何不多读点书?瞧!连说话安慰人都不会。

    慕容云樵感动地看了阿初一眼,朝他感激一笑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,你不用安慰我。在还没找到怜幽之前,一切都只是臆测。原本,我是想度过难关再去找她,接她回来过好日子,没想到一耽搁,就是半年,要找人就更难了。但无论如何,我一定要找到她,且一定会找到她。”

    “是啦!人家都说,什么有什么志”

    “有志者事竟成。”慕容云樵替阿初接全了话。

    “对啦!对啦!少爷,你这么有心,老天爷一定会庇佑你找到少夫人,再重续前缘,你就不要担心了。当然,我们还是会很努力地找下去,这你更不必担心。”

    “谢谢!”慕容云樵实在找不出更适当的话来表达他此刻的心情。

    “少爷,你别客气了,你平常对我们这么好,这点小事不算什么。不过,说到这里,我突然想到,少夫人前阵子一直闷闷不乐,我看八成和赵亚婉脱离不了关系。”

    “赵亚婉找过她?”慕容云樵内心一震。什么时候的事,他怎么一点也都不知道。

    “因为赵亚婉在慕容世邸里一直是来去自如的,所以,她来找少夫人,我们并没有太留意。而且,少夫人一直要求我们守密,我们当然不敢说了。”

    “这种事”慕容云樵讶异得难以成言,难怪怜幽那夜行为异常。“这种事本来就该告诉我,或许赵亚婉在她面前说了什么,她才会离开。”

    “当初,为着织坊的事,大家忙得焦头烂额,自然不会对此事太留意。现在想想,的确是疏忽了。”

    “算了,无论如何,找到怜幽要紧。传令下去,叫杭州城内所有的画工描绘怜幽的画像,张贴出去,凡发现者,慕容世家必有重酬。”

    阿初接令,马上退下,着手去办。看来只有这个法子了,否则少夫人躲起来,谁也找不到呀!

    乍见慕容云樵,赵亚婉内心狂喜。但见他冷冽的神色,不禁又有些退却。

    在这次混乱的时局中,赵亚婉是唯一处刑最轻的人。虽说叛国罪理当九族问斩,但赵相国及慕容义飞的勾当,的的确确是在赵亚婉的协助下才得以曝光,所以朝廷以一个晓以大义的谕旨而赦免了她,但为杜悠悠众口,仍是不免受牵连,而被判驱逐出杭州。

    这天,赵亚婉原是打算去会晤慕容云樵的,没想到他反而自己前来。原以为他是为她赵亚婉而来,但望着他晦暗的神情,她不确定了。

    “云瞧!”她亲昵地叫唤,想拉近两人的距离。

    “我想,你叫我堂兄,应该较合礼仪。”

    “别开玩笑了!”赵亚婉怪叫。“堂兄?云瞧,这儿没人,别那么见外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跟你那么亲近了?”慕容云樵冷漠笑道。

    赵亚婉脸色一沉,有些不悦。“话别说得这么绝。”

    “我说话绝?”慕容云樵冷哼一声。“我想我不及你十分之一。我问你,你凭什么过问我的事?”

    “哈!原来你在过河拆桥。这些话你为什么不在事前就说?你以为慕容织坊是靠你自己的努力才有转机吗?告诉你,没有我,谁给你机会去反击?你这句话未免太忘恩负义了。”

    “忘恩负义?你有什么资格说我?有什么权利去动用你皇家的身份而加害于人?我老实告诉你,甚至可以涸葡定地告诉你,没有你的帮忙,我依然能够支撑过去。你的多管闲事及自作多情,不仅没有帮忙,反而害了你周遭的人。”

    “我多管闲事、我自作多情?”赵亚婉尖叫,眼中尽是委屈。“你以为我这么辛苦为的是谁?图的是什么?我还不是为了你,云瞧,这普天之下,还有谁为你牺牲这么多,还有谁爱你这般无悔。”

    慕容云樵看着她,眼神充满厌恶。“请你自重一点!就因为这个微不足道的原因,足够你翻脸不认人去加害于人,包括生你的父母?”

    “我没有!我不过做我该做的事,谁要他们叛国呢?”

    慕容云樵难以置信地摇着头。

    “你这种女人真可怕。你知不知道,你害的,是你丈夫、你的父母,以及我的妻子。”

    “你的妻子?”赵亚婉笑了起来,脸上堆满不屑。“你是说,那个女儿楼的伶妓?”

    慕容云樵脸色蓦然一变,攫住她的手腕,厉声问道:“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赵亚婉痛唉出声。在挣脱不得,正想破口大骂时,瞥见慕容云樵受伤的眼神,顿时内心相当快意。

    “哦!原来你还不知道。水怜幽,你的妻子,是杭州知名妓院的伶妓?”

    “你胡说!”慕容云樵吼道。

    “我没胡说!你去问问女儿楼的嬷嬷,看看水怜幽是不是从那里逃出来的?你真以为你的妻子是纯洁无暇的吗?哼!说穿了,不过是大爷有钱,随时都可以抱搂的伶妓罢了。”

    “住口!”

    “我只是想提醒你,别当了冤大头。别看她表面上一副圣洁模样,实际上却是污秽不堪。”

    慕容云樵气得浑身发抖。“我不打女人,你不要逼我破例。我不准你再这么说她。”

    “不准?!你凭什么不准我?云瞧,别死脑筋了,那种女人有什么好?看看我,只有我才配得上你。”

    “你配?赵千金,别忘了,你是慕容堂少夫人。”

    “你?”赵亚婉脸上泛起了难看的潮红,她气急败坏地说:“起码我比她好!我博学知礼,有大家闺秀的风范。她呢?她不过是一个伶妓,什么都不懂,只能用身体来娱悦别人。好,就算你嫌弃我非纯洁之身,你怎么不回头看看你的妻子,你更需要嫌弃她。我想这不是你用来拒绝我的理由吧?”

    “你太妄自菲薄了,我怎么可以以这个理由来嫌弃你?”慕容云樵皮笑肉不笑,脸上满轻蔑。“事实上,我不以为我拒绝你的原因只有这个。”

    “慕容云樵!你太过分了!”赵亚婉尖声叫道。

    “我过分?你好像搞错了吧?我问你,为什么逼怜幽离开。”语气平静,却有暴风雨欲来的味道。

    赵亚婉愣了一下,在慕容云樵犀利目光的注视下,她感到呼吸困难。

    “那种女人有什么好?”赵亚婉吼了出来。

    “好不好是我的事,你未免太多管闲事。我再问你一次,你用什么诡计逼怜幽离开?”

    “什么叫逼,我不过是对她晓以大义。她那种污秽的身子,根本没资格进慕容家,做你的妻子。”

    “只有你适合?”他冷嘲。

    赵亚婉听出他话中的嘲讽,但仍心一横,点头道:“没错!”

    慕容云樵无奈地摇头叹息。“为什么要自欺欺人呢?我根本就不爱你,你逼走怜幽一点意义也没有。”

    “你你也许没发觉到你爱我。”赵亚婉犹作困兽之斗。

    “你在说笑吗?我会分不清楚?我深爱怜幽,即使她是伶妓,我依然爱她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,她是卖身的伶妓呀!”

    “她卖不卖身,只有我最清楚。”

    “你不要告诉我,女儿楼的姑娘个个都是纯洁无暇,高贵如圣女。”赵亚婉嗤哼出声。

    “是不是如此,我并不清楚,但是怜幽委身于我时,的确是个好女孩。”

    赵亚婉不可置信地看着慕容云樵,企图找到他因自我安慰、撒谎而闪烁的眼神,可是,他的眼神竟是这般坚定。赵亚婉虚弱地笑着。“你在骗我,再不然,就是你被她骗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认为她怎么骗我?”

    赵亚婉顿时哑口无言。怎么回事,女儿楼的伶妓是处子?

    “也许,她演技好吧?”

    “有些事,是讲求证据,而不是靠演技的。”

    慕容云樵神情颓然地看着赵亚婉。他倒想看看,她还能想出什么话来反驳他?

    “你是说不可能的!”女儿楼出身的伶妓真是处子!老天!打死她,她也不相信。

    “你不是我,当然无法了解。赵亚婉,不是你的事就少管。你逼走怜幽,我不会善罢甘休,但落井下石一向非我本性,我看你如今已这般潦倒,不想再与你计较。你走,离开杭州愈远愈好,我再也不想见到你。不过,你放心,你仍旧是慕容堂少夫人,仍旧是赵千金,仍旧是长义公主。只是,从今以后,你赵亚婉的一切事情,都与我慕容云樵无关。”

    “你好狠难道你这么恨我?”

    “既无爱何来的恨呢?”

    “难道你从没爱过我?”赵亚婉沮丧极了。兜了一个大圈,难道从头到尾全是她自个儿自作多情?

    “我一直以为人一辈子爱一回,觅得一个真爱就已足够了,而我,只爱怜幽一人。”

    忽地,赵亚婉狂笑起来,尖锐刺耳的笑声,在白昼里,竟也令人悚然。

    “原来,从头到尾,你一直没瞧过我?”赵亚婉笑得更凄厉。“我一直爱你。没错,当初嫁给义飞是我的错,可是,早在嫁给他的第一天,我就后悔了。听到你娶妻,我很难过,但我更生气。如果,你娶的是一个知书达礼的名门闺秀,或是清灵婉约的小家碧玉,或许我还能释怀。可是,你娶的是女儿楼的伶妓,一个出身低贱污秽的女子。我堂堂相府千金,竟抵不过这样一个小丫头,你教我如何心甘?”

    “有些事,是道理说不痛的。我对你,既不是无情也不是无义。一切后果,全是你自己咎由自取。是你赵家毁婚在先,又任何能怪罪于我慕容世家?更何况,赵家与慕容家世家退婚之时,沦为杭州笑柄的,是慕容世家而非赵家。”

    “我!”赵亚婉沮丧地瘫坐下来。

    慕容云樵看向她,内心有些同情。

    “我不想再多说。基于你慕容堂少夫人的身份,你离开杭州,不论前往何方,慕容世家自不会亏待你,日后你若有难,捎个音信给慕容世邸,我们自会替你解决。是以慕容世家的身份,而不是以我个人的身份,我要你了解,深深了解这句话的涵义。你懂吗,赵亚婉?”

    赵亚婉静默半晌,而后抬起眼。“我想最后再问你一次,你不爱我,仅因为我不是水怜幽吗?”犹抱一丝希望,赵亚婉满心期待地看向慕容云樵,期待他给予一个否定的答案。然而,终究是她失望了。

    “是。”没有一丝怀疑与犹豫。

    刹那间,赵亚婉觉得自己很孤单,什么都没有了。

    “我懂了。”赵亚婉表情平静,看不出情绪起伏。

    慕容云樵不觉感到狐疑。“那”

    “我不想再待在杭州。我要离开,我不想再见到你。”

    “你打算去哪里,我可以派人送你去。”

    赵亚婉凄凉一笑。“天涯之大,何处为我归所,我还不知道。罢了,总会有我可以栖息的地方。不过,我离开,并不代表我原谅你,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慕容云樵淡然说道。

    唉!爱情这玩意,岂能勉强?如果他不接受赵亚婉是负了人家,那么,这生,他注定是辜负了她。

    出乎意料“唯心葯坊”今儿个生意特别好。是天骤凉,身体易受寒?抑是诡谲的政况让人们闷出病来?这就不得而知了。为了保护怜幽,范明磊一直不让她出来帮忙,但今天在忙不过来的情况下,拗不过怜幽的恳求,范明磊终于首肯,让她出来帮忙。当然,她的美貌是大家注目的焦点,虽说杭州姑娘娇美,但这般脱俗的娇颜却也罕见。但怜幽真正引起众人注意的是她怀有身孕。他们从没听说范大夫娶妻

    “范大夫,是您的媳妇吗?”一名患者终于按捺不住,趁着范明磊诊脉,说出疑惑,眼睛还不时瞟向怜幽。

    “你说呢?”范明磊没抬头,专心开葯方。

    “从没听你提过已有妻室,再说,她起码也有八个月身孕,没道理你要瞒我们大伙这等喜事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猜猜,她是谁?”范明磊微笑问道。

    “就是猜不出才问你!可怜哦!瞧她那副瘦弱的样子,实在令人担心孩子的平安呢!”

    闻言,范明磊脸上不自觉地布满忧虑,这种转变,自被眼前这个大婶收入眼底。嘿嘿!不寻常。

    女人,是追根究底的代名词!

    女人,是街谈巷议的制造者!

    于是,这位大婶再度开口了。现在,弄清这件事,可比医好自己身上的毛病重要太多了。

    “不是你的媳妇吧?”

    “不是!”可能是被问烦了吧,范明磊有些不耐。“是我远房表妹,本来在京城,听说杭州山灵水秀,为了让孩子有较好的环境,特地回来待产,就这样。”

    闻里范明磊口气中的不耐,大婶也懂得见好就收。“哟哟!范大夫,你可别动怒。你知道,对于一些生疏面孔,大家总想多多了解,关心她嘛!你别误会了。”

    才怪!分明是三姑六婆。但碍于辈份,范明磊勉强命自己收回这份不悦。

    “没这回事。朱大婶,我自是晓得,你们对怜幽的关怀,范某在这代表怜幽先谢过了。”

    “怜幽?”大婶眼睛瞪得老大,这名字不是

    “我那个表妹的闺名。”

    “哎呀!那岂不是和慕容少夫人同名吗?”

      在手中运转的笔险些滚落!范明磊终于抬头,勉强想挤出笑容问个清楚,却发现怎么也笑不出。他望向怜幽,她正忙碌地和葯坊里另一名仆婢包葯。于是,他将目光掉回眼前的大婶。

    “同名吧!我想,中原人士那么多,几个人同名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。”

    “是啊!那可真是太恰巧了,怜幽这个名,水灵灵的,挺... 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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